不知疲倦的知了声嘶力竭地鸣叫着，各家各户的炊烟袅袅地弥散开来。迷人的夏夜，夜幕悄无声息地弥漫在静谧的山村上空。
    草草喝几口红薯干稀饭，大毛朝二毛使个眼色，便若无其事地朝大门口走去。二毛瞥一眼在灶屋拾掇的妈妈，也跟着溜了出来。
    村头七婶家院子里有棵老杏树，据说七叔的爷爷打小就是吃着水白杏长大的，可见这树年代久远。
    七叔小时候得过病，七婶嫁过来后里里外外操持，加上她人高马大，“母夜叉”一般大嗓门，属于名副其实的“一把手”，人们背地里笑称她为“母老虎”。
    白天，小孩子在墙外边捡掉落地上的杏吃。只需用拇指和食指稍微一捏，杏皮和果肉就分开了，杏肉香软黄里透红，别提多美了。
    二毛最期望的，就是夜里刮大风，这样就会落下熟透的杏。杏少伙伴多，二毛总是吃不着，只有站树下往上望的份儿。
    哥俩悄悄地来到土墙外，二毛靠墙蹲下，大毛摸摸缠在腰间软软的捆车绳及棉布袋，轻轻地踩上弟弟的双肩，随着弟弟慢慢站起升高，他的手够到了土墙边缘，双手抓紧一用力，翻身就爬上了土墙。
    手脚麻利攀爬上大杏树，摸黑在浓密的绿叶间摸索。到底人小鬼机灵，杏袋很快就装满了。大毛把袋子绑好，扔了下来。忽然一道手电光照过来，原来是七叔一瘸一拐地出来上厕所。
    大毛和二毛一动也不敢动。约莫一袋烟的工夫，七叔站起身进屋。大毛刚要动，忽地，七婶养的大黄闻到味了，一阵忙活后便懒洋洋地钻进墙边的狗窝里，呼呼大睡起来。
    怎么办？如果从墙上下去，怕惊动大黄，直接跳下去又太高。大毛急中生智，把绳子从腰上解下来，套在脚下的树枝上，又抓住绳子，手脚交错几个出溜就往下滑。无奈绳子不够长，大毛跌在泥土地上，摔个屁股墩，疼得龇牙咧嘴，也不敢叫。
    月光下，他手忙脚乱提起杏袋站起来，一抬头，一下子愣在原地——“母老虎”一手打着手电，一手掂着一篮杏站在面前。
    “哎哟，我的亲娘，可心疼死七婶了！”她弯腰把大毛、二毛揽入怀里，“想着二毛好吃杏，给，把这一篮杏拿回家都尝尝鲜！”
    小哥俩恍惚中心头一热，原来传说中的“母老虎”并不可怕！
    月儿弯弯照山乡。远处灯影闪耀处，传来母亲高一声低一句的唤儿声……
    （作者单位：平顶山市强制隔离戒毒所）